高菲

最後的抒情詩人的故事

字号+作者:路透財經来源:安徽省2025-11-02 12:31:06我要评论(0)

海子離世已經20年了,20年來,他的詩歌一向有人在讀,但讓我們對他印象更深刻的是他留給我們的一個又一個符號:安慶、德令哈、山海關、姐姐、太陽、黑夜、麥地、骨頭、鮮花……1964年3月26日,海子出生在

  海子離世已經20年了,20年來,他的詩歌一向有人在讀,但讓我們對他印象更深刻的是他留給我們的一個又一個符號:安慶、德令哈、山海關、姐姐、太陽、黑夜、麥地、骨頭、鮮花……

  1964年3月26日,海子出生在安徽省安慶市懷寧縣的高河查灣,父母是傳統的農民,他的原名叫查海生。

  海子長久的25年生命中有15年在農村度過。從孩童時期開始,因為家中困難,海子開始了課外的務農。農村,給異日後的創作留下了無窮的題材。閱讀他的詩,你總能讀到麥地、大海、村莊、鮮花、天空、太陽這樣的字眼兒,許多人因為他書寫麥地的篇章,將他稱為“麥地詩人”,甚至有人把他叫做“最終的浪漫主義鄉村抒情詩人”。

  “海子把他喚來的一切幻象,都化作他所熟悉的故鄉事物的意象,使他的詩在根源上與民間和大地保持著親密的聯係。”海子的朋友,同樣英年早逝的四川詩人葦岸在日記中寫道。

  農村大概也賦予了海子一種特殊的性格,熟悉他的人,都覺得他是很單純的人,葦岸曾在日記中寫道:“海子涉世簡樸,閱讀淵博,像海水一樣,單純而深厚。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喜歡,他也會很快和任何一個人交上朋友。”

  1979年,15歲的查海生以370分考取了北京大學法律係。那一年,《明天》創刊,油印的冊子傳遍了北大的校園,朦朧詩進入了學生宿舍,他和其他學生一樣,如饑似渴地閱讀新邇來的西方現代派文學、哲學,同時結識了北大五四文學社的駱一禾和西川。海子開始寫詩,三個人的幹係也越來越密切,之後,人們將他們稱為“北大三詩人”。

  畢業後,海子被分配到位於昌平的中國政法大學,在學生的要求下,每節課下課前,他用安徽口音朗讀詩歌成為一個流動節目。

  詩歌圈裏新來乍到的晚輩要捧著自己油印的詩集,四處拿給其他人看,這是事先傳播自己作品的主要方式,海子同樣如此。他的天賦讓他受邀加入了很有影響的“幸存者俱樂部”。有一次,運動在王家新家裏舉行,二三十個人擠在十多平方米的平房裏,因為人多,半天沒人出來說話,這時年輕的海子說:“那我來念詩吧。”海子念了一首比較長的詩,大家沒有什麽反應,他又自告奮勇再念了一首,因為節奏比較慢,大家依然沒有熱烈的反響。另有一次也是在“幸存者”運動中,王家新看到海子拿著一大遝詩請楊煉給看一看,楊煉第一個反應就是:“這麽多啊!”“事先海子臉都紅了,像個孩子。”

  海子的家,在離北京市區60多裏地的昌平,推開窗,隻看到孤單單的太行山餘脈。海子每日空上午睡覺(sleep),下午讀書,晚上工作,在“貧窮、單調與孤獨中寫作”。他的封閉的世界裏隻有詩。有一次,海子走進昌平一家飯館,對老板說:“我給大家朗誦我的詩,你們能否給我酒喝?”飯館老板一口拒絕:“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別在這兒朗誦。”

  德令哈,一座戈壁中蕭疏的城市,北麵是敦煌,西麵是新疆。1988年6月,海子與駱一禾坐火車去西藏,經過青海省的德令哈市,這座孤城從此和海子的名字聯係在了一路。唐曉渡在拉薩和海子有一次短遇,他對海子事先的目光印象特別深刻:“不是那種剛強、平和的,而是清亮而迷茫的目光,他看你的時候不會在你的身上聚焦,像是是繞過你看到你背後。他一向沉浸在自己的狀況中。”

  海子的作品大部分是去世前兩年留下的,“他像一顆年輕的星宿,爭分奪秒地燃燒,然後突然之間之間之間爆炸。”(西川語)“從這個意義講,海子確實是一個詩歌英雄,設定大的目標,衝擊自己的極限,同樣懷有雄心壯誌打算的人可以有一個比較餘裕的時間和從容的心態,但海子卻是駱一禾說過的‘穿過赤道的最直接的路徑’去衝擊。”唐曉渡說。

  海子的“大詩”打算終結於他的死亡,但現在詩歌界普遍認可的一點是,海子西藏之行至去世前的一批抒情短詩是他的巔峰之作。

  海子死前半個月左右,從安徽老家過完春節返來和王家新在《詩刊》辦公室聊天,他很鄭重地說,他發現在老家傍晚的時候,黑夜不是從天空上降下來,是從麥地裏升起來的。

  海子最終幾首遺作中,有著非常美好的詩句,但是,對生命美好的描述隻是很小一部分,大概說,海子對生的看法更多是創建在“死”(複活)的前提下,更多的依然對陰鬱、對死亡的描寫。

  “海子詩中看起來有向上飛翔的抱負,但更主要的一部分則是向下的飛翔,他一時飛向天堂,飛向古希臘精神,卻碰到了荷爾德林這個中轉的序言,在中途掉下來,飛向大地。”歐陽江河說。

  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身邊帶著四本書:《新舊約全書》、梭羅的《瓦爾登湖》、海雅達爾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說選》。他的遺書中寫著“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

  海子死前10年,朦朧詩誕生,海子死前5年,他和其他詩人開始脫離朦朧詩的搖籃,被認為是第三代詩人的興起,在20世紀80年代,伴伴伴隨著詩歌流派的不斷轉變,中國現代詩歌精神複蘇,全民對詩歌的熱情一波又一波地持續高漲。

  而海子的死,許多人說,意味著80年代詩歌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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